大Ａ戀習題

2011年要結束了，妳今年好嗎？

今年和去年一樣長，可是過得比以前還快。上個月彷彿還是上個星期的事；每個星期四，妳都不會不小心嚇到，原來週末又要來了。生日的時候，妳訝異又要許願，去年的願望都還沒有實現。

妳才發現，年紀越大就越是缺乏時間感，時間不是線性而是點狀的存在，記憶不以時序排列而是隨性所至：妳記不得昨天的晚餐吃什麼，一個人吃飯的時候卻會想起好久以前的上一次，妳多想為一個人煮一頓飯。妳慌亂起床後不知道前一天晚上是什麼時候睡著，一邊刷牙一邊想多久之前，妳會因為身邊的鼾聲沒睡好，醒來的時候還能興高采烈。

原來妳記不得的是一再重複的事件，記得的都是每一次的臨時起意。妳無法預見未來的愛情。

妳沒有慚愧，世界沒有對妳不公不義：妳年輕好看過，妳愛到像是流浪過。永遠生活在他方，對所謂的「現在」一直有時差。已經很足夠。

然後，妳發現自己不會再想結婚的事了。前幾年好多人結婚，這幾年陸續收成，一個接一個有了孩子。那個時候，妳曾經很落單。一度感覺自己像是留級生，所有人都往前去，只有妳還留在原地。可是終於，妳知道結婚和考大學不一樣，不是每個人都要念大學了，又何必每個人都要結婚。妳不是不婚主義者，只是還沒有遇到一個可以讓妳投身的人。婚姻和養育孩子一樣，都要做到無我。妳辦不到，妳現在還辦不到。

因為這麼多年下來，是妳的自我保護妳：是妳的自律不讓妳把日子過得一片狼藉，是妳的自尊心讓妳釋懷了他不要妳不是因為妳不好。是妳的自視甚高沒有讓妳潦倒，是妳的自愛保重了妳平安活了下來。妳不知道要怎麼放下自我。妳怎麼能夠背信忘義。

然而，曾經是個為愛情而活的妳，還是對現在不可思議：妳好久沒哭了，和一個人分手後竟然也像是畢業典禮，預祝彼此都有更好的未來。妳傷心的時候會看手錶，告訴自己最多難過到兩點，一個星期只能痛苦兩天，因為隔天要早起開會。

妳的自我沒讓妳痛哭失聲，可是要妳悲從中來。妳不知道要怎麼開口跟妳的爸媽說，妳可能這一生都不會結婚了。因為妳一直努力長大，可是只有小孩才會不怕受傷。愛情，原本就有傷人的成份，無論是加害者還是受害者的角色。妳不想拿自己的心情開玩笑，妳到了連熬夜看影集，隔天都會懊惱的年紀。妳無法忍受失常。

12月到了，聖誕節和跨年到了。妳沒有參與感的像是在國外過農曆新年。坐在ㄧ群喜歡妳的朋友中間，玩交換禮物的遊戲。妳終於一臉忍淚的表情，原來沒有人再特意討妳歡心，沒有什麼非妳不可。妳記得好久以前在愛裡失事的時候，妳流不出眼淚的對一個人說：「原來，被遺忘和取代，是這麼容易的事情。」現在的妳，疑似被愛情忘記。

妳很灰心，可是沒有死心。過去的妳沒有遇到對的人，可能是因為自己是錯的人。兩個人本來是相互靠近的磁鐵，只是放錯了邊。2011年要過去了，過去都過去了。妳但願自己不要再長大了，不要那麼懂事了。這麼多年下來，妳對所有人都好，就是對自己不好。妳怕朋友擔心妳，原來所有人最擔心的是妳無動於衷，他們都看在眼裡，心疼妳沒有殘忍的體質，偏偏要對自己狠心。他們早就準備好隨時接住妳，像妳每次都毫不遲疑救援。

2012年，我要妳還是妳，越來越像妳。老是犯一樣的錯，老是愛別人比自己多。唯有如此，我才能確信，妳沒有被這個世界改變，妳一直都想改變世界，妳一直都是妳。